感情往往從聊得來開始

　　我問：“你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，干嗎要分手？”
　　她喝了一口咖啡說：“因為女孩子年輕的時候，需要投資一個有安全感的男孩子，而他畢竟還在事業(yè)起步初期，不靠譜。”
　　我說：“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能夠成就一番事業(yè)呢。”
　　她說：“我愿意相信，可是我只有這么幾年的青春，在最好的年歲里面還是賭一個靠譜的人吧。”
　　我問：“什么叫靠譜呢？”
　　她說：“至少有點兒錢、有車、有房子吧。”
　　我說：“這些重要嗎？”
　　她說：“不重要嗎？”
　　我說：“和感情比起來不是那么重要。”
　　她說：“你還小。”
　　我笑了一下說：“大叔可以嗎？”
　　她說：“我反正不抵觸。”
　　我嘆了一口氣，感嘆了一下。的確，我總是會覺得，現(xiàn)在的男孩子很不容易，他們不僅要和官二代、富二代爭奪資源，還要跟爸媽那個年齡段的爭奪，最可怕的是有時候還要跟女人爭……
　　我弱弱地問了一句：“你這樣太現(xiàn)實會幸福嗎？”
　　她說：“你不是女生，不知道。女孩子一輩子都在賭博，賭一個自己愛的男孩子，搭上自己的全部，然后去相信他會對自己一輩子好，能給自己幸福。而這些，都是物質(zhì)和生活經(jīng)驗決定的，這些東西是最重要的。”
　　其實我的那個哥兒們挺不錯的，英語好，還有一份穩(wěn)定的工作，只是我們這代人，再怎么優(yōu)秀，也不會比大叔什么的更有社會資源，也不會比大叔更有生活經(jīng)驗。畢竟，我們還年輕，活的日子也沒他們久，大部分的人也沒有父母做超強的后盾，靠自己的雙腳一點點地爬，雖然很慢，但至少還在前進，只是，前進的速度，怎么也趕不上這個城市的房價。
　　聊完后，我默默地改我的劇本去了。
　　一段時間后，我知道她戀愛了，并且很快地和他住在了一起。找的男朋友十分有錢，家里是被拆遷的，呼風喚雨的背景正合她意。偶爾見她面的時候，我跟她開玩笑，說，好在不是大叔。
　　她也笑笑，說好在還不錯。
　　接下來的日子，我繼續(xù)拍我的電影、上我的課，而她也在幸福中過著日子。一個人確定了另一半后都會在朋友圈中銷聲匿跡一段時間，尤其是異性朋友，你就很難知道她的行蹤。至少，她的苦和樂，也只有那一個最親的人能夠明白，而其他人，都只是像看電影的人，看不到拍電影背后的艱辛和樂趣。
　　幾個月后，我看到了她發(fā)的朋友圈，上面寫著這樣一句話：終于，我可以做自己了。
　　我急忙一個電話打過去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她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了。我以為是被甩了，后來才知道，是她執(zhí)意要搬走，給他留下了一個冰冷的房間。
　　我驚訝地問：“他符合你要求的所有東西，你要的他什么都能給，為什么分手呢？”
　　她說：“我和他沒法兒聊天，完全沒有共同語言。”
　　接著她給我講了他們兩個人的故事，除了各種狗血之外，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，就是她臨走前，洋洋灑灑地跟她的前男友說：“你能繼承你父母的所有東西，唯一繼承不了的，是教養(yǎng)。”
　　后來我才明白，兩個人完全無法交流，吃飯的時候，這個女孩子和男生聊了很多自己喜歡看的書，而男生卻一直在看著動漫、玩著網(wǎng)游。女生想要出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而男孩子卻執(zhí)意留在北京，說北京多好啊，為什么要去那么多地方，女生因為經(jīng)濟不能獨立，于是只能聽他、任他。女生的母親來到北京，男生去接，他甚至沒有下車，女生說你怎么這么沒教養(yǎng)，而男生卻很好奇，我都來接你媽媽了，怎么就沒教養(yǎng)了。
　　久而久之，兩個人的聊天變成了一個人將就另外一個人，生活上一個人遷就另一個人。的確，兩個人在物質(zhì)上無憂無慮，可在精神上，卻出現(xiàn)了鴻溝。兩個人的話題完全不在一個頻道，思考不在一個節(jié)奏，接下來的生活，女生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前所未有的累，這種累，與錢無關，與物質(zhì)無關。然后，就沒有然后了。
　　寫完這個故事，我想起了當時的一個好朋友，她畢生的夢想就是嫁給一個大叔。她的所有戀愛，都是跟比自己大至少十歲的人開始的。直到有一天，她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，說自己再也不會喜歡大叔了，因為他們只是把自己當小孩兒。
　　的確，大叔滿腦子都是公司的事情、房價漲了多少的時候，小女孩的腦子還是今天要買什么包，明天能不能去淘寶買點兒新的首飾。兩個人無法成為精神伴侶，連交流的話題都變得很少，不知不覺，心也就越來越遠，慢慢地，兩個人的感情也就沒了。
　　曾經(jīng)看過英國的節(jié)目Take me out（《非誠勿擾》），那里的女嘉賓問來問去就是一個問題：what’s youinterest（對什么感興趣）？中國人笑英國人傻，你們怎么問這么膚淺的問題，你看我們問的：“你們家?guī)滋追孔樱?rdquo;可是，真正的愛情，不就是雙方能否有共同的興趣，能否有共同的話題嗎？
　　其實兩個人在一起和錢沒有太大的關系，而是看兩個人是不是在一個頻道上，不需要刻意地討好對方，不用踮起腳去愛另一個人，更不用觍著臉去夠另一個人。兩個人在一起，舒服就好，聊一些很無聊的話題也不會膩味、乏味才對。就像第一個故事里面那個女孩子，她告訴我，下次找男朋友，第一個要求就是有內(nèi)涵，能聊到一起，然后考慮錢和房子，因為那些身外之物，都可以通過兩個人的努力爭取到，而能不能在同一個頻道，能不能聊到一起去，看的，是緣分。
　　所以，當歲月沖淡了女性的容貌，時光奪走了男人的財富，剩下的愛，就只能用兩個人內(nèi)心和思維的高度是否匹配去定義了。當兩個人都白發(fā)蒼蒼，在公園的躺椅上坐著，那個時候，一切浮夸褪去，繁華和浮躁消失，老太太說：“看，那有一只鴿子。”老大爺看看天，安靜地說：“是啊，它們，白得就像是云彩一樣，快去喂喂它們吧。”